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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后宫好乱(全本)-27

  
正文 针对金缕

金缕这厮死活不肯一个人睡,狗皮膏药般黏在璃月身上揭都揭不下来。无奈,璃月哄他上床叫他躺平了给他按摩按摩。

对于这样的安排金缕倒是甘之若饴,不想趴下没多久璃月就在他昏睡穴上揉了揉。

见他一开始还应着她的动作哼哼唧唧,揉完昏睡穴就没动静了,璃月为他盖好薄被,出去带上门后就悄悄趴在窗台上看。

说实话每次和这妖孽厮缠时摸着他一身的肌肉承受着他无穷的精力,她都忍不住想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如果说他不会武,打死她也不信。

只不过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不显山不露水,一副软脚虾的模样,让她想到就不爽,今夜正好借着赴苏吟歌之约的机会试探试探他。

如果他没有中招昏睡,那么,从他反应的灵敏程度和运用真气护住穴道而又不被她发现的分寸把握来看,他的武功定然在她之上,反之则在她之下。

床上,金缕面朝里侧趴卧着,一双明眸忽闪忽闪。

今夜自从她赶他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见他不肯又提出要给他按摩他就知道她心中定然藏着事。果不其然,所谓按摩,不过想让他快点睡着而已。

哼,刚到朱武门晚上便想着支开他,要去见谁?皇甫绝么?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夜没去曦王府走一趟,说实话他还没见过皇甫绝呢,连对方长得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璃月没把他放在盒子里让他放松了戒心,却没想到,也许他对她而言就是特别的一个,她把他放在了心里呢?

可恨,好想马上追上去看看。

可是……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对手练就的敏锐感官让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正有一道视线盯着他。

是璃月在试探他么?想看他究竟有没有武功?

现在他发现,从一开始就隐瞒真是最不明智的,越到后面,越是连将自己完全展露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只怕到时候她反而越不相信那就是真正的他。

可是,为什么苏吟歌就能博得她喜欢?那家伙如果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的话她也不可能这么喜欢他吧?丢过的女人都能用车装。

狗屎运啊,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他去救璃月。可,如果不派他去,还有谁医术能好的让他坚信璃月不会有事?

关心则乱,真真是关心则乱啊,当时只想着谁最有能力保住璃月,却忽略了派去的是只如假包换的花蝴蝶!

……

璃月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了片刻,见他呼吸匀长一动不动,这才转身离去。

感觉到她离开,金缕还是不敢擅动,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身后那道视线不在,这才翻身而起追出门去。然而,只这片刻的耽搁,璃月那家伙已跑得踪影全无,气恼之余,他回到屋中徘徊片刻,突然想起此行她将那只银色锦盒带上了,于是翻出来打开一看,苏吟歌那格又空了。

*

是夜月明星稀,城东湖畔,柳堤十里,夜色中看去烟拢雾罩一般。

璃月站在柳堤下,放眼远眺,百十米开外柳丝下悬着一盏孤灯,灯下泊着一叶孤舟。

她走了过去。

锦衫如雪眉目如画的男人斜倚在悬着孤灯的树干上,橘红色的光透过灯罩折射在他唇角的笑纹上,温和自然。

璃月的脚步却渐渐缓了下来。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面对她,他总是这般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前还好说,但此番他出现在这里,应当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却仍是这般云淡风轻,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不会介意,一定会接受他的解释么?

这该死的笃定!

她原本真的打算不追究来着,她甚至将上次带去天一岛却没送出去的那只瓷娃娃又揣在怀里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又改变了主意。

他阅人无数,是否养就了一种天下女子尽在他掌握的自傲?他有没有曾为了一个女子心怀忐忑惶惑不安?他有没有曾为了一段感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有没有……设想过也许某天,她会离开他?

也许不曾吧。

看他脸上的笑,多么圆润多么沉稳,与其说那是一种情绪的自控不如说那是种经验的沉淀。

也许他早已笃定,她秦璃月这只自命不凡的蛾子逃不过他情丝编织的天罗地网。

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她却觉得合理,并因为这种合理而感觉不悦。

她是叶千浔的第一个女人,也可以说是他的初恋,所以他会因为她的误会而紧张不安苦求原谅,所以他会因为她的突然造访狂呼飞奔惊喜无限,所以他会为了她的不专一痛心疾首决然离去……如今细细想来,其实这一切都值得好好去珍惜。

而苏吟歌,从来不会……

也许,他和她真的是同一种人,所以他们彼此吸引彼此合适。

可现在,璃月却觉得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她在意,她真的在意。

也许,她就不适合这种生活,她应该收收心,找个专一对她的男人嫁了,此生不作他想。

谁说真正的爱情就不存在?谁说女人就不能获得男人一辈子的宠爱?看看苏吟歌的父母,堪称这方面的典范,只是……彼此专情的一对夫妻,缘何偏偏生了个左右逢源情海生波的儿子出来?

“有话直说,小粉嫩还在家里等我。”带着满腹怨气,璃月走到他面前,开口便甩出这么一句,然后不着痕迹地看着他。

看看,他根本一点不生气,嘴角的笑意甚至更深了。

伸手拉过她的手,他笑着开口:“原来我的月宝宝也会吃醋啊?”

璃月想否认,然后心中却很奇怪地泛起一丝被他一言道破的羞赧,顿时恼羞成怒,右手一翻按住他脉门,恨声道:“苏吟歌,你敢取笑我?!”

“按下去。”他不挣扎。

“你当我不敢?”见他挑衅,璃月更是怒不可遏,真想一指狠狠按下去!

“我从不认为这天下有你不敢做的事。”他表情不变语调平和。

璃月陡然回神,她输了。

从开口的那一瞬间,到后面的发怒,她输得一败涂地。

如不是在乎,她怎么会动了真性情,如不是有情,她就该笑盈盈地问:“重温旧爱,感觉如何?”……

松开他的手,她转身在如绵的软草上坐下,闷声不语生自己的气。

“我不是来向你道歉求原谅,因为我没有做错事。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心中闷着气。如你需要打我一顿才能静下心来,我甘之若饴,反正我武功不如你,你想打的话横竖是逃不掉的。”他站在她身边,以一种唠唠叨叨的语气道。

这种语气让气闷中的璃月无端的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此刻不该笑,便咬着唇踹了他一脚。

他“哎哟”一声顺势跌坐在她身旁。

“脸皮墙厚!”璃月低啐。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其实很薄的,不信你摸。”他厚颜无耻地再次拉起璃月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璃月却缩回手,扭头看着远处不吱声。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从不想瞒你,之所以之前没有对你说,只是觉得没必要提及。五年前,我沉迷医药,父亲却逼我做他跟班以便将来接手漕帮,我不肯,他烧了我的药房逼我就范,我一怒之下离开了天一岛四处游荡。一年后,我在南佛西北大山深处采药时遇见了她,一见倾心。

她叫兰幽,那一年,我十五,她十六。猎户的女儿,却偏偏生得清丽隽雅犹如山涧旁的一株幽兰。我为她萌生了定居之意,我在她家山脚下的市镇里开了一家医馆,教她医药之术,当我进山采药时便让她替我接待病患……当时年少轻狂,只觉得不靠家里自己也能撑起一片天,也能觅得佳人成就姻缘。

相处了半年,一切都完美如春梦一场,无可挑剔。我决定要与她成亲,想让她嫁得风光,想让她住大一点的房子,穿好一点的衣服,不想让那般空灵的人儿沦落成为柴米油盐操心的俗妇。所以,在去她家提亲之前,我尽我所能地积累钱财,当时我唯一的生财之道是去深山悬崖采摘那些常人采摘不到的奇药,再转卖到大城市的药店里去,如此一来,我呆在医馆的时间明显减少。

我四处奔波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有自信能让她父母将她放心地交给我,于是我回到了那里,结果却是,他的父母在几天前刚刚收下了别的男子送去的聘礼。

我在后山她与我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开满兰花的山涧旁看到了他们,他们手牵着手,亲密无间。

那男子年轻英俊,那男子锦衣华缎,那男子风度翩翩,那男子入目便知非富即贵,那男子……是我姨家表兄,奉我父亲之命前来寻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不可以貌取人,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现在爱你不代表将来也爱你,更不代表愿意嫁给你。

表兄既然能找到这里,找到那家医馆,岂会不知那医馆主人便是我?而她身在医馆,如非自己撇清,表兄怎可能不见我面便去向我医馆中的女子提亲?

只是因为他穿着打扮富贵一些,只是因为听说他来自漕帮,只是因为他愿意带她离开深山去那遥远的繁华都市,于是他们便都答应了,甚至因担心我随时回来,心急到都不问他因何而来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我再没有与她见面,也再没有去过那个山村。回到天一岛后,我让父亲将表兄一家派遣到东仪去负责那边的水运生意。

我不曾再打听过他们的任何消息,只是几天前她突然来到岛上,借口散心要求小住几日,那时我正在天一阁研药,见母亲去招待了便未加在意。

对于她和我的曾经,母亲是略知一二的,大概是她对母亲言讲时隐瞒了一些,母亲只当是我始乱终才使她嫁给了表兄,而表兄前不久又娶了一房侧室,因而母亲对她十分宽容。

那日你突然去天一岛,母亲怕你撞见了误会连哄带骗将你送离天一岛后便来天一阁找我,我才得知自己在天一阁这些日子她竟常常出没我的吟歌院。

我去凰城找你你却已经和金缕离开,见你走的这般匆忙我便知你心里有气了,于是回天一岛将她打发了才追到这里。”

璃月静静地听完,心中不由感慨:原来他也有段不堪回首的初恋啊,只不过,他好像比她更惨,起码,她与玉无尘决裂时还不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也不是因为第三者插足,而他……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她再怎么也不会想到那般空谷幽兰般的女人竟然也有颗爱慕虚荣的心。

只是少了一双慧眼,错过了正主却爱上了手下的小卒。

“对她,你一点感觉都没了么?”璃月问。

苏吟歌想了想,道:“我从不曾忘了她,因为她毕竟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她教会我,爱情,并不是付出真心就行,关键还是要挑对人。但对她的爱却早已烟消云散,爱情这东西最是矛盾,坚韧时死也不能分割,脆弱时轻轻一碰覆水难收。”

她喜欢他这种不加遮掩的诚实,侧过脸看着他。

苏吟歌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眸与她对视。

“苏吟歌,你诚实吗?”璃月挑眉。

“依你看呢?”璃月挑左侧眉毛,他挑右侧眉毛。

“给你一个机会诚实到底,告诉我在她之后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璃月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面对这样的问题,苏吟歌却并不感到为难或是尴尬,半仰着头略微想了想,道:“比金缕少十七个。”兰幽此番突然造访,他一开始没有多想,然静下心来仔细思量,才发现她此行除了造成璃月误会之外根本毫无意义,于是乎,人为设计的疑点上升,第一怀疑对象便是金缕。

他苏吟歌虽不好斗,却也没有挨人一棍不还手的道理,他的确历史不清白,但金缕又比他好到哪儿去?既然要暴露,不如一起暴露算了。

璃月一侧眉毛挑得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比金缕少十七个,那么金缕至少也有过十七个女人了?

虽然她知道金缕那早熟的家伙劣迹斑斑,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当即一下跳了起来,指着苏吟歌问:“你说的是真的?”

苏吟歌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圆瓷盒子,笑得邪肆:“你若不信,将此药抹在他唇上,自然能听到你想要的答案。”

璃月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粉艳的膏状体,带着一丝清淡甜润的花香,像极了女子抹唇用的那种胭脂。

眼珠一转,她看着苏吟歌,欲待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她本想调笑他此行到底是为她而来还是为金缕而来,竟然连迷幻他说真话的药都带着,其目的不言而喻嘛。

她还当他真的不在意她身边不止他一人,看起来也不尽然,不过他这掩藏在小小心思后的在意,不让她反感,倒让她颇为喜欢。

只不过,她突然发现看身边的男人这么争来斗去耍心眼也蛮有意思的,这两个历史问题颇多的家伙,何不就让她将计就计站在旁边看场好戏?

“哼,你也不是好东西!”想到此处,她一瞪眼,转身便走。

苏吟歌倒没料到她就这样走了,一时怔在树下。

快一个月不见了,他还以为怎么地也得温存温存吧?

明明用金缕的丑事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想不到却一下将她气走了,难道是爆料过猛?早知道就说比金缕少七个好了。

正胡思乱想,冷不防一物迎面砸来,他接住,借着一旁灯光一看,却是个模样酷似他的瓷娃娃。

“这是我吗?”他回过头,看着渐渐隐没于夜色中的女人问。

“不是!”女人头也不回,恶声恶气。

苏吟歌笑了起来。

待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苏吟歌灭了灯,不多时,一抹影子鬼魅般从湖堤那头缓缓飘来。

“万一事情败露,你准备怎么面对她?”月光下,男子的脸皎若白莲,言谈间眼角眉梢风情乍现,细看,不是别人,正是九天玄女,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天圣宫宫主,云浅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 高级硅胶视频范冰冰下体真实状态倒模而成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肤质柔软细腻!内置大颗粒突起,贴近女性生理构造,体验更真实感受...吞吐有致,不可抵挡!点击进入


苏吟歌脸上的笑早已被黑暗淹没,不答反问:“准备在什么地方动手?”

“九华山。”云浅道。

苏吟歌皱眉:“你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么?”

“越乱越容易掩人耳目。”云浅嘴角勾起一贯的微笑。

“如果月潇山庄的人插手怎么办?一击不成的话,你该知道后果。”苏吟歌语调冷硬。

“玉无尘会帮我们的忙。”云浅淡淡道。

苏吟歌沉默,半晌,“不要在她面前动手。”

云浅笑了起来,道:“玉无尘也这么说。”

苏吟歌语噎,少时,又叹了口气,仰头望月,道:“但愿一切顺利。”

没办法了,他研制不出月蛊的解药,虽说镇定之药能压制蛊毒发作,但每到月中中蛊之人都痛苦无比,他难道要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么痛苦几十年么?

既然这蛊毒是金缕最先研制出来,那么,如果有解药,定然也只有他知道配方,想得到配方,只有将他抓住,逼他就范。

但金缕其人武功高绝疑心又重,如非下药,不可能将他制服,而如果要下药,只有璃月能做到。

他知道,如果被璃月知道他利用她设计金缕,他很可能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父亲而让自己的女人去求别的男人,而且他笃定,即便璃月开口,金缕也未必会将月蛊解药交出来,一旦交出来,他就没办法控制云浅,没办法控制天圣宫。不在他控制之下的天圣宫,绝对会成为他顺利登位的最大麻烦和阻碍。

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

幻境雪山,血影宫右侧山麓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队血影宫徒众,冰天雪地中他们已经静静地等了一个时辰,却岿然不动犹如雕塑。

良久,积雪覆盖的一面山壁突然从中间裂开,一个两丈见方的漆黑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有些木然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变得恭敬,看到洞里隐隐有人影晃动,齐声道:“恭迎宫主出关!”

一身黛袍的叶千浔站在洞口,呼啸而过的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大理石般光洁冷硬的脸上,雪山中不染尘埃的清新空气让在山洞中闭关四个月的他精神为之一振,问:“距武林大会之期还有几天?”

“禀宫主,恰好还有半个月。”右手一侧的长者道。

叶千浔点头,刚迈步想走,那长者却又递上一封信笺,道:“宫主,这是半个多月前南佛那边通过下面堂口派人给您送来的一封信,因您正在闭关中属下们不敢擅自打扰,故而留存到现在。请您过目。”

叶千浔接过,抽出信纸只扫一眼,冷黑的眸中便添了一丝暖色。看到“过期不候”四个字,心头又微微怅然,最终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放入袖中,转身迎着扑面的冷风,淡淡道:“回宫。”

正文 将计就计

次日一早,璃月梳洗完毕坐在梳妆镜,打开昨夜苏吟歌给她的那个做工精致的瓷盒,看着里面粉艳的膏状体,又闻了闻那恬淡的花香,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像什么幻药。

她伸指挖了一点,抹在自己下唇上,涂匀之后抿了抿,唇色立刻润泽而饱满起来,珍珠般的光泽让唇瓣前所未有的富有质感,很美。

璃月舔了舔,甜丝丝的,并没有别的感觉。

顿时就怒了,被苏吟歌这家伙耍了,什么能说真话的药,明明假借幻药之名送她的润唇膏,哼哼,借金缕转移她的注意力罢了!

不过……貌似擦完之后唇上水润润的,色泽也好……

正自恋,冷不防肩旁冒出一张牡丹般艳丽雍容的脸来,金缕眨着一双秋水似的大眼睛,看着镜中的璃月,忽而嘴角一弯,道:“女为悦己者容,月姐姐这是在为我梳妆打扮么?唇上抹的什么?没有原来好看。”

所以说,就审美而言,男人的眼光与女人的眼光到底是不同的,她觉得挺好,这妖孽就觉得不好看。

“我喜欢,要你管!去去去,一大早就这么黏人。”想起昨夜苏吟歌的话,虽不能全信,但这妖孽的风流过往必也不少,璃月顿时撅着小嘴开始撵他。

“就不好看嘛,月姐姐我给你把它舔了吧。”妖孽腆着脸道。

璃月顿时明白,什么好看不好看都是借口,这妖孽不过借故想吃豆腐而已,然不等她开骂,妖孽却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妆台上,双手握着她的手反剪到背后。

璃月试着挣了几下,妖孽力气颇大,手腕生疼生疼的,当即恼道:“你干吗?想硬来不成?”

妖孽嘴角一撇,委屈道:“你昨晚干吗去了?为什么要点我的昏睡穴?”

璃月心虚起来,眸光躲闪道:“什么乱七八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点你昏睡穴了?”

“我哪只眼睛都没看到,我只是知道,要不是你点我昏睡穴,不抱着你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妖孽振振有词。

璃月:“……”

“我知道我没权力过问你的行踪,我只不过想要个吻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肝……”妖孽轻声细气委委屈屈地说着。

璃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等他说完主动倾过脸堵住了他的唇。

*

璃月从没想过金缕和皇甫绝见面的情景会是这样。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金缕带着一副新婆婆看媳妇似的表情绕着皇甫绝走了一圈,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就是矮了点。”

一语既出,周围多少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儿瞬间失了气势蔫吧下来。

璃月坐在马车上抹着额上的黑线。

皇甫绝矮吗?纵观全场,也只比金缕这个早熟的变态矮一点点而已,跟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的,金缕这厮,该不会在给他下马威吧?

何必呢?何苦呢?

好在曦王府这边前世都是高僧,观渡早已入定,皇甫绝顶着冰块脸没什么反应。

璃月一手搁在马车车窗上,下颌枕在手臂上看着那两个站得极近的男人,一个貌若娇花,一个眉目锋锐,相对较弱的那个偏偏看上去锋芒慑人,相对较强的那个却看上去柔弱可欺。

璃月想,同为皇子,可能也就这不同的境遇养成的不同性格造就了如今两人不同的结局吧。

其实就外表看来,无疑是皇甫绝美得更有阳刚之气一点,也更讨人喜欢,可涉及到性格的话……

璃月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多想,抬眸,发现金缕正看着她,见她看去,忽而一笑,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诡魅,突然就走到皇甫绝身侧,向他俯脸过去。

见他以一国太子之尊做出这种举动,围观之人无不瞠大了双眸冷汗直冒,包括璃月。

虽然早就听说金缕这厮男女通吃,但在她面前他倒从未展现过他博爱的一面,难不成今天被皇甫绝的美色所迷要当场吻给她看?

哇咧,叫她情何以堪?!

璃月立即脱下绣鞋一只准备抡过去阻止这场闹剧,却发现金缕不过附在皇甫绝耳边私语了几句。顿时疑惑。

皇甫绝也不知是定力太好还是冰块脸久了肌肉僵硬,从金缕蓦然俯身过去到他说完离开,他脸上的表情就丝毫没变,仿佛金缕的动作以及他的话不过是一阵风,吹过耳边而已,不带丝毫意义。

对他这样的反应金缕似乎也颇感意外,正想再次俯脸过去时皇甫绝突然一拱手,面无表情来了句:“多谢金太子提点。”

提点?提点什么?璃月看着两个正用眼神交流的男人,心中无限好奇。这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耳语,能说些什么呢?

金缕打着哈哈,伸手拍着皇甫绝的肩膀道:“皇甫兄客气了。”那个亲密和自然,不知情的人一眼看去绝想不到他们才刚刚见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璃月缩回马车内,开始揉额角,男人的世界果然不是轻易好介入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多时,车门打开,金缕蝴蝶似的钻了进来,队伍启程了。

耳边一阵马蹄轰鸣,璃月转过看去,却是皇甫绝英姿飒爽地带着他的人马从窗边呼啸而过。

“月姐姐,你看他干嘛?看我嘛。”妖孽伸爪捏住她下颌转过她的脸。

“你刚刚对他说什么?”璃月就势问。

“我让你时刻保持与你一丈远距离,不准靠近。”妖孽嘻嘻笑着,不知真假。

璃月一把挥开他的爪子,啐道:“多此一举,不知道人家有青梅竹马谈婚论嫁了吗?”

“青梅竹马未婚妻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抛弃的吗?”妖孽一本正经道。

璃月语噎,看看,这始乱终弃的性子终于出来了!当即剜他一眼,扭过头去就开始想念忠心不二的叶千浔。

只可惜,他终于选择了放手,不要她了。

她是个坏女人啊,配不上那样真挚热烈的感情。思之,心中甚是哀伤,现在想来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身边这些男人又是从何时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

都是她的错么?

每每想到这些脑海中就一团乱。

旁边金缕见她神情不对,正想变个戏法讨她开心,不料脑中突然一阵晕眩,他伸手撑住车中的矮几,略微摇摇头,清醒过来后便深觉这股晕眩来得不正常,当即稳住心绪真气默运,开始检查自己哪块出了问题。

不动真气还好,一动真气全身的经络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陡然一惊,这是……中毒了么?

又试了两次,每次都是这般,他才确定,自己真的中招了。

昨天晚上璃月给他按摩点他昏睡穴时他还调用过真气,并无一丝不妥,那么问题就出在昨晚到现在这段时间里。

这段时间他做过什么,吃过什么,立刻在脑海中回想,一个细节都不错过,然而,没有寻到一丝不寻常之处。

他心中开始隐隐不安,趁着璃月注意力放在窗外时悄悄打量她。

若说要对他下毒,有机会的人只有她,因为只有对她,他是从来心不设防的,其他人,哪怕是他最最信任的李逝,他都是时刻提防的。

这些天他与她同吃同睡,若她对他下毒,再容易不过,可……她会吗?

当心中对一个人产生怀疑时,首先思考她有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璃月有对他下毒的动机么?他什么都依着她,对她有求必应,最近也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伤害过她身边的人,什么原因能让她对他下毒?

应该没有。

如果不是他,那他体内遏制他动用真气的毒性何来?

联想起之前苏庭松被人下月蛊而璃月来盛泱找他算账一事,他又开始感觉到如小时候那般深刻的不安全感来。

金威死了,他的政敌也杀干净了,但,新的敌手盯上他了。

两件事都做得不露痕迹,这个人,不容小觑。

他忽而想起,昨夜苏吟歌来了,会不会是苏吟歌……他如何说服璃月对他下手?

……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两拨人宿在一家被清了场的酒楼中。

金缕竟然主动要求和璃月分房睡,这让璃月颇为惊奇,却也没有意见。睡觉之前,璃月又打开那个锦盒,看着盒内剩下的五个瓷娃娃,心想不知九华山之行能送出去几个?想她这么大的人竟然送这种小玩意儿哄人开心,想想都有些脸红,不过……即便别人都不喜欢,小粉嫩该是喜欢的。

拿起他的那只,璃月转身就出了门向一旁金缕的房间走去,一来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二来也看看这个素来黏在身上揭都揭不下来的狗皮膏药今夜主动要求分房是为哪般?

时间还很早,金缕的房内却没有灯光,李逝守在门前。

“哎?他人在里面吗?怎么这么早就熄灯了?”璃月指着房里问李逝。

李逝神情有些不自然,道:“殿下累了,睡了。”

璃月狐疑之心顿起,道:“睡了?我不信,开门,我要见他。”

李逝有些着急,道:“秦姑娘,殿下真的睡了。”

“哼,出去寻花问柳了吧?”璃月挑起眉毛,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金缕这厮以前就有花花肠子,又岂能在遇见她之后就立马改邪归正?

“秦姑娘,看您说的,即便我们殿下要去寻欢也不能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啊,这不存心找不痛快么?殿下他真的在房里睡觉呢。”李逝苦口婆心,殊不知解释就是掩饰,他每多说一句璃月的怀疑便增一分。

“与他相识这么久,何曾见他刚过酉时就睡觉?”璃月问。

李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四方形的回廊另一头门声吱呀,皇甫绝走了出来,许是听到两人的争吵。

李逝看到他,神情立刻又变得沉稳肃穆,毫无一丝方才与璃月拌嘴时的狡赖之色。

璃月见皇甫绝出来,正想转身走开,面前门扉却开了,金缕站在灯火不明的门内,穿着睡袍长发披散,一边揉眼睛一边哈欠连天道:“月姐姐,不抱着我你睡不着是不是?”

璃月语塞,正想骂他,却敏锐地发现他面色苍白,随着门扉打开,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隐隐沁出。

“是啊,孤枕难眠不知道吗?”璃月故作调皮,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抬腿将门踢上。

对面皇甫绝木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缓缓转身,进房将门关上。

房里,璃月刚从金缕身上下来,便见他一手撑住桌子,弯腰,掏出锦帕捂住嘴,深红的液体渗透锦帕顺着他玉色长指蚯蚓般蜿蜒,血腥味浓郁起来。

璃月瞠目,支吾问:“你、你怎么了?”

金缕在桌旁凳子上坐了下来,方才他强行运气想要逼毒,不料那毒遇强则强,不动真气它便温温弱弱。如此奇特的毒性,让他想起一个人——苏吟歌。但凡与众不同的毒,大多和他脱不了关系。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隐瞒了,拭净嘴角的血渍,他一把拥住站在他身边的璃月,脸埋进她怀中委屈地哭到:“月姐姐,我哪里对你不好?为什么你要帮苏吟歌来害我?你让我派人保护他们一家我做到了,你让我喊他哥哥我也答应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璃月懵了,推着他肩膀道:“我什么时候帮他害你了?你话说清楚。”

“我中毒了,就昨夜到现在这段时间。”金缕从她怀中仰起头来,借着外面回廊中幽暗的灯光,隐约看见他颊上泪光点点。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下毒了?”璃月挑眉。

金缕松开她,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说啊。”璃月强硬地抬起他下颌,她最不能忍受别人话不说清楚冤枉她了。

“月姐姐能告诉我,今晨你抹在唇上的那胭脂是从哪来的么?”他想了一天,除了那胭脂来得古怪外,实在是找不出别的疑点。

璃月一愣,道:“你是说那胭脂是毒?”

“月姐姐抹在唇上,我若亲月姐姐便会吃到,我知道月姐姐不曾中毒,可是以苏吟歌在毒药研制上的造诣,要研制出对男人有效对女人无效的毒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那盒胭脂真的是苏吟歌所赠,我可否要求将那胭脂拿给别的男人试一试?”金缕仰着脸满眼的诚挚和无辜。

璃月转身便回去取了那胭脂来,金缕命李逝找来一名死士,抹了一点在他唇上让他舔舔,果不其然,症状与金缕如出一辙,一动真气便全身经络剧痛。

璃月气得当即将那瓷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好一个苏吟歌,果然心机深沉。

昨夜他将那药给她时必定已经料到,以那药的外形来看,她绝对不会相信那是什么幻药,凭她的好奇之心,定然会自己先试一试,进而以为他只是调皮,用幻药当借口送她一盒胭脂讨好她而已。

除了笃定她的好奇之心,他还笃定她定然喜欢那胭脂在她唇上所营造出来的效果,笃定她不会立刻擦去,笃定此药一定有机会通过她的唇喂入金缕口中,从而达成他的最终目的。

如非金缕点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于她而言不过是甜丝丝的一盒胭脂,对男人而言却是诡异的毒。

想到苏吟歌竟然利用她,她气得七窍生烟,当下便欲策马回南佛去找他算账。

金缕拦下了她,道:“月姐姐,他定然是因为他父亲中蛊一事怀疑我,其实那事真的不是我所为。此番他下毒想必看在月姐姐面上也已手下留情,此毒要不了我的命,只要不动真气便不会有事。没几天九华山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我们不如参加完这次盛会回南佛之时再去找他不迟。”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不过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而已。光凭苏吟歌一个人的话,他冒着被拆穿的危险利用璃月对他下这种遏制武功的毒毫无意义,他身边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帮他一起谋划,这不过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苏吟歌不过是暴露在明面上的那个人,只要璃月首肯,他随时都可以动他,如今他想挖出来的是隐藏在他身后的黑手。

不动声色,假装中计,等对手得意忘形倾巢而出时一网打尽,这才是他做事的风格。

而如今,璃月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装一时的柔弱躲进她的羽翼并没什么好可耻的,他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既然是另一半,彼此有难时就该互相支撑。

他也相信,她会愿意的,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她还是心疼他的,这让他本来有些烦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

自金缕中毒后,璃月不再排斥他每时每刻都粘着自己了。虽然让他中毒只是她无心之失,但苏吟歌既然冒着被她怨恨的危险在她身上做文章,可见她是他心中唯一可能办成此事的人,换言之,她便是金缕身边唯一一个让他心不设防的人,否则,以苏吟歌的智商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金缕这厮却毫无见好就收的觉悟,每天缠着璃月要抱,要亲,要抚摸,撒起娇来从来不避讳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他自己的侍卫或许是习惯了,面对自己主子种种死不要脸的举动颇有些不动如山的泰然。

相比之下曦王府那边的人就不那么淡定了,好几次吃饭的当口金缕把头蹭到她怀里嗲声嗲气说自己头晕要她喂时,周围很多曦王府的侍卫都喷了,连一向入定功力极高的观渡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皇甫绝的冰块脸也泛了青。

其实璃月一直不太理解皇甫绝的表情,纵然金缕撒娇是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可他的脸也没必要青成那样吧?活脱脱吃了只死耗子又噎在喉咙口的模样。

每天这么吵吵闹闹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十几天后,一行到了九华山下。

月潇山庄庄主玉湛华带着大儿子玉九霄及庄中仆众亲自在山下九莲池迎接金缕和皇甫绝。

武林大会每五年一次,虽然三国中的皇族不一定年年都来,但也不是第一次来,故而,对于招待三国中的皇室,月潇山庄自有自己的一套礼仪,与招待那些前来赴会的武林中人是截然不同的。

当璃月挽着金缕与他一起从辇轿中下来时,玉九霄脸上的笑容几乎立刻就僵硬了。

璃月看着他,笑得格外甜美。

两年前那个雨夜,她灰溜溜地走了,如今是否可算是衣锦还乡呢?

既然她衣锦还乡了,那么当年欺负过她的人,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了呢?

时间还多得很,璃月也不急,环顾一下周遭熙熙攘攘的迎客人群,果不其然没看到玉无尘,不由暗啐:发帖邀她却又不来接她,德性!

正文 攻心为上

因璃月是与金缕一道来的,便住在庄中为金缕安排的薮春馆中。刚安顿好她便得知三日前东仪皇帝燕瑝已经来到了月潇山庄,就住在玉茗馆中,随行的还有东仪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倦。

璃月在九华山呆了五年,这庄中格局她再清楚不过,玉茗馆和薮春馆就隔着一个花园,两处皆是庄中难得的赏景佳处。

想起燕瑝那无奈而微带宠溺的笑,想起燕瑝为她流下的泪,想见他的冲动便按都按不住。

然而,想起东仪太后……

她摇摇头,说过不在意的,如果因为这个连燕瑝都不敢去见,还谈什么不在意?

思虑间,金缕那妖孽已经在外面逛了一圈,重又黏到她身边要她陪他一起吃晚饭。晚饭过后,璃月心知,要溜出去先得把这妖孽摆平才行,否则若是他尾巴一样跟着去,她和燕瑝还怎么叙旧?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抚着肚腹,懒洋洋道:“哎呀,吃撑了,好难受。”

“月姐姐,我给你揉揉。”本来正站在窗口探头探脑的妖孽一听她不舒服,连忙狗腿地凑过来,伸出爪子要给她揉肚子消食。

“揉肚子多无趣,小粉嫩,我们来躲猫猫吧?”璃月忽而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建议。

金缕微有迟疑地看着她,虽说他俩一个十八一个十七,年龄不算太大,但躲猫猫……

“嗯?玩不玩?”璃月调皮地冲他挤挤眼睛。

金缕哪曾见过她这般娇憨纯真的小女儿娇态,顿时三根骨头软了四根,下意识地点头道:“好啊。”

“我先躲,你站在这里,背过身去,不准偷看,不准偷听,数十个数然后来找我。听见没有?”璃月将他摆成背对房门的样子,讲着躲猫猫的规矩。

“哦。”金缕大眼光晕流转地看着她,点点头,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让璃月都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啃了一口,又叮嘱“慢慢数哦,要是我还没走到门外你就数完了,看我不踹你的屁股!”

“知道啦。”金缕被啃,心花朵朵开。

璃月跑到门边,道:“好啦,开始数吧,大声点,不准耍赖。”

“哦。”金缕答应着,开始一二三四地数了起来。

璃月眯着眼捂着嘴,几个飞蹿便已到了墙外,一边飞奔在去玉茗馆的路上一边偷笑,心中还不由暗思:金缕这家伙真是黏功一流,看看,明明自己不曾给过他任何承诺,然被他这么一阵子黏下来,出来见个故友竟然还产生了一种类似背着丈夫偷情般的感觉来。

不过这种感觉……她喜欢。

说到底,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啊!

转眼到了玉茗馆外,还未进去便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好在她一早从金缕那儿把燕瑝的那枚玉佩要了回来,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进了玉茗馆,却没能找到燕瑝,转了一圈后,璃月不解地站在庭院中一丛茑萝花架下挠头,身后响起了轻而沉和的足音。

她蓦然回身。

一身银丝黑袍的男子身形清俊眉目疏朗,清冷孤傲得像是站到了悬在檐角之上的那轮月中。

不是燕瑝,是……慕容倦。

两人对视着,或许心中都五味陈杂,又或许脑中都一片空白,总之,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璃月看着面前这个稍显陌生的男人,他们曾那样亲密,可如今,只有凉薄的空气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原以为,在他这里自己的心早已凉透了,然而如今才知道,对他,自己的一颗心从未冷却,比如此刻,两人见面无语,她的心不仅感受到了冷,还感受到了痛。

她捏着手心,想告诉他,他不是她堂兄。

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他和她之间问题的关键,从来都不在于血缘。

她先垂下眼帘,再抬眸,唇角已带上了笑,道:“你送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慕容倦眸色深深,语调还算平和:“我只是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也是个力气活。”璃月笑得有些没心没肺,头一歪看了看他身后的楼阁,道:“我来找燕瑝的,他不在,我走了。”

“你不是我堂妹。”璃月刚刚转身,他忽然道。

璃月步伐一停,难道,裴延熙将对她说的话也对他说过么?

“那又如何?”她抑着心中泛起的波澜,即便她不是他表妹,他也不可能像以前一般回到他身边了。

他创造了她喜欢的那个曲流觞,又亲手杀死了他。

“如此,你可彻底忘了我。”身后,他静静道。

璃月本想从容不迫地走出去的,可她最终跑了出去。

随着年龄增大,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坚强,可事实却好像证明,她越来越脆弱了。

不过听他说了句要她彻底忘了他,她便心酸到想哭。

真的只是越来越脆弱么?

她冲出玉茗馆,浑浑噩噩也不知往那边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冷不防撞到一个怀抱,陌生的气息让她凛然后退,瞬间收拾好所有情绪看向来人。

月色下,风姿妖娆的男人微笑得像朵有毒的罂粟花。

九天玄女,竟然是他?

“巧啊。”他淡笑开口,修长的指不着痕迹地捋过胸前的发丝,一派风雅之姿。

这好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相较之下,璃月可没他这般好心情,尤其是知道自己可能是东仪太后之女,而这厮又是太后的男宠……

说过不在意身世,但这芥蒂却似扎根在血液里。

“你可真是无处不在。”璃月盯着他,面无表情。

“彼此彼此。”他笑得自然而得体,并向她走近一步。

“秦姑娘今夜无人相伴么?怎会孤身在此?”他微微倾过身来,月华下,眸如狼,闪着微光。

璃月这才发现方才一时走神不知跑到了哪里,这似乎是个颇为偏僻的角落,例证之一便是,这里连园景宫灯都没有。

璃月浑身戒备起来,看着这个从出现就对她意味着“神秘”二字的男人,道:“我孤身在此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你为何孤身在此?”璃月暗中观察一番之后发现这里是中庭与后院衔接处的最东角,一般人去后院都会穿过中间的花园,不会选择这边绕远的林间小道,而这条林间小道的尽头,应该是位于后院东北角玉无尘的临风馆。

“我为何在此,你果真猜不出来么?”他语气诡魅起来。

璃月一愣,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伸手向她肩头搭来。

璃月肩头一倾,鱼一般从他掌下滑了出去,后退数步,对他怒目而视。

这男人当日敢接受叶千浔的挑战,只怕武功与叶千浔也相差无几,她虽然在苏吟歌药物协助下勉强将血魔练至第七层,然而根基未稳,自知若与叶千浔之流相比必落下风。到月潇山庄的第一天,她不想无端生事。

“你走,我就当没见过你。”她道。

九天玄女又笑了起来,明明风情万种,然璃月看在眼里无端觉得瘆得慌。

“你当我是怕你说出去,想要灭口?如此娇花粉蕊般的人儿,我如何下得去手?”他嗓音轻软,用一种恍若情人间私语般的语调缓缓道。

璃月冷笑不语。

“我不过是奇怪,既然你能接受那么多个,又何必介意多我一个?莫非我还入不了你的眼么?”他边说边朝璃月缓缓走去,宽大的纱袍拂过脚下疏于修剪的杂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无心之人,哪怕只找一个,也是随便找的。有心之人,即便找很多个,那也不是随便找的。”璃月双手暗地里聚拢着真气,时刻准备如果他再有不轨之举,拼着受伤她也必然要与他一战。

然而九天玄女走到一半却停下了脚步,脸上意味不明的笑意也消失了,眸光越过璃月的肩看向她身后。

璃月担心他故意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因而并不回头,只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身后传来熟悉而淡漠的一句:“别碰她。”音量不大,但里面的威胁意味却浓烈明显。

慕容倦?璃月微惊,回头一看,果然是他站在两丈开外,那张映着月色的脸是他身后大团墨色树影里唯一的一点亮色。

“自顾不暇,管得倒还挺宽。”九天玄女的笑带上了一丝不怀好意。

慕容倦看着他,并没有答话。

气氛僵滞了片刻之后,终是九天玄女轻笑着走了。

“离他远些。”慕容倦抛下一句,转身也走。

要她彻底忘了他,却又默默地跟着她,他到底想怎样?

璃月原本就没有平复的心绪再次波动起来,冲他的背影大叫:“你为何不离我远些?既然要我彻底忘了你,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他脚步微顿了顿,短暂的静默后,“你可以忘了我,我不会忘了你。”

……

回到薮春馆不过酉时刚过,不见金缕踪影,问李逝,答曰:“睡了”。

这么早又睡了?难道是毒又发作了?

璃月来到楼上金缕房外,这次他倒没有插门,一推就开了。

房内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璃月进去之后先点亮了桌角的灯盏,扭头一看,金缕却真的面朝里侧睡在床上。

真的是睡了?奇哉怪也。

璃月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他,他不动,良久,却传来细细的抽气声。

这妖孽在哭?

璃月愣了愣,扳着他的肩一把将他翻过身来,果然眼角泪光晶莹。

他闭着眼,将脸往锦衾中缩了缩,不看她。

璃月叹气,在床沿坐了下来,扯着他蒙在脸上的薄衾,道:“喂,即便生气也不用哭成这样吧?你是男人啊。”

闻言,他死拽着薄衾边缘的手微松了些,璃月趁机将它扯了下来。

妖孽已经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黑盈盈泪汪汪,被烛光一照,恍若满天的星子都掉落了里面,星星点点地闪着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璃月突然很想去见见南佛那位一直病得半死不活的皇帝,什么样的妖孽才能生出金缕这般的尤物来?

“月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以为你真的是想跟我玩。”妖孽撇着嘴角,一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转啊转,欲坠不坠。

璃月担心地盯着那颗泪珠,因为此时看来它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实在太美了。她怕它一掉下来就会摔得四分五裂。

见璃月傻看着他不说话,妖孽再接再厉,“我知道这庄里有你牵挂的人,你想见他,那你便直说好了,我又不会拦你,我知道我也拦不住……”那颗泪珠滚了下来,滑过他的眼角掉在枕巾上,没了。

璃月心里酸酸地回过神来,脑海中回想着他刚才的话,为何骗他?不就是怕他跟着去吗?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妖孽噙着泪着道:“不就是怕我跟着去吗?我才不去,你当我喜欢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着,抽抽噎噎地背过身去,语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微颤,道:“一年之中,月姐姐只要有一个月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今年已经不止一个月了,我知道你该去别人那里了……你去吧,我不难过,真的,反正……早晚都是要习惯的……”

有一种人,他的外表永远比他的内在更容易刻入人心,看着他的脸,你就绝对不会去想他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在他委屈的时候。

世上很多人都想做到这一点,但金缕无疑是他们之中做得最好的。

这也是为何璃月明知他没外表这么柔弱却还是禁不住一次次为他心软的原因,因为那泪那委屈,真的是太让人心中纠结了!

这次也不例外。

“好啦,是月姐姐不好,不该骗你,月姐姐道歉,别哭了。”璃月掏出手绢倾过身子往他脸上乱抹。

妖孽又抽抽噎噎地转过身来,一脸纯稚地问:“月姐姐喜欢我吗?”

“喜欢。”璃月不假思索。

妖孽忽而破涕为笑,一时间云收雨霁百花齐放。

“要亲亲。”见璃月着意哄他,他蹬鼻子上脸地拿出了他继委屈之后的第二杀手锏——撒娇。

璃月悲天悯人地俯□,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要抱抱。”妖孽又道。

璃月甚是艰难地抱住他,顺势在他背上拍两下,道:“乖乖……”

“要摸摸。”妖孽得寸进尺。

璃月伸手摸摸他水滑丝润的长发,问:“好了没?”

“嗯……还要亲亲。”妖孽眼珠一转,死皮赖脸道。

“啪!”璃月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骂道:“你还有完没完?”

妖孽刚刚收起泪光的双眸一瞬间洪水泛滥,捂着自己的头委屈道:“月姐姐欺负我,呜,好痛!”

看他变脸犹如翻书,璃月一时愣怔。

“好痛,月姐姐帮我揉揉。”他撇着红唇来拉她的手。

“你自己揉啦,又不是没长手。”璃月被他烦得炸毛了。

“不要,我就要月姐姐揉……”金缕见哀兵之计用到头了,死缠烂打功立马顶上,八爪章鱼般一下抱住璃月,脸埋在她怀里直蹭。

炸毛女VS章鱼男,谁胜?

就算璃月是百炼成钢,金缕也有这个功力让她为自己化为绕指柔,于是乎……

烛影摇红,两人的衣衫凌乱地堆在床下的脚踏上,一只雪白细嫩的玉足伸出了锦衾,蜷着脚趾,似有些难耐地磨蹭着那坚硬的楠木床沿。

璃月脸朝床外侧卧着身子,双眸迷离红唇微启,小脸酡红地微微喘息。

金缕从身后紧拥着她,微微汗湿的俊脸上黏着几根璃月的发丝,更添一丝淫靡的妩媚。他将脸紧贴着璃月纤嫩的脖颈,红艳的唇在她光裸的肩上流连。视线往下,薄衾掩盖下两人身体蛇一般缠在一起,轻妙地起伏扭动。

璃月咬着唇,在他一次深深顶入的刹那蹙起眉头轻喘出声。这个姿势让她浑身都很放松,但因为双腿并拢,他从后面进入的时候摩擦便格外强烈。

如今两人交欢,他已不像一开始那般的迫不及待勇猛躁进,转而向温柔体贴过度,强悍的结合纵然能使快感来得猛烈酣畅,然而缓慢温柔的欢爱,却能带来另一番销魂蚀骨的滋味。

比如现在,他的那一根,火热坚硬却又极其缓慢地磨蹭着她体内的柔软敏感,每一次插入和抽出都漫长到让人觉得奇妙,她的紧致让她在他无限放慢的动作中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如何一寸寸地挤开她摩弄她给她带来丝丝欢愉。

他有时会故意只插入一半,在她的浅处来回摩擦,然后再突然一下顶进她最深处,先前浅处摩弄带来的快感犹如火星,随着他这一下深入汇聚成火花猛然绽放。

不是高潮,却让她舒服得轻扭微颤,她能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般源源不断地分泌着欢愉的春水,将自己的腿心以及他的毛发都浸润得湿滑粘腻。

天呐,真的好舒服,这种舒服甚至让人不想追求极致的高潮,因为这过程已经无限愉悦。

他的手心光滑柔软,像是一片有温度的丝绸,沿着她的腿滑过她的胯扫过她的腰,顺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爱不释手般反复抚摸揉捏,最后落在她饱满而富有弹性的酥胸上,温柔地激发她敏感的反应。

她情不自禁地轻扭小腰,雪臀一次次后移迎合他,用自己的软嫩吸紧了他,只想将这慢条斯理的愉悦无限延长。

圈住挤压男人的那根,很多女人都能做到,但若要给男人带来收紧吮吸的感觉,不是极品做不到。

原先她被动,他还能勉强支持一会儿,她这一主动,他立马觉得浑身一阵酸麻,差点把持不住,忙抱住她不动。

吻着她滑腻的脖颈,他的嗓音带着丝隐忍的沙哑:“月姐姐,我不要太子妃,不要皇后,不要三宫六院,我只要你一个。就算你不止我一个,我也只要你一个。”

若说女人什么时候意志最薄弱?答案毫无疑问,欢爱的时候。对情话女人什么时候最敏感,答案还是,欢爱的时候。

一般男女欢爱,证明男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拥有了这个女人,情话也不会像追求时那般又多又甜,因而他认为,在欢爱的时候对女人说誓言,应当能让她记忆深刻。

至于为何这般急于表现,那是因为,正如他所说,这山上有她在乎的人,且不只一个。若她要去见他们,他是拦不住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她去见之前,趁热打铁先把自己的位置巩固,不致被其他人轻易比下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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