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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后成了陌生人

  

3年前,我从海南一所大学毕业后,在海口一家公司做文员。公司在滨海大道一栋20多层的写字楼里,每天出入着衣着光鲜的白领男女。在这些人群中,我就像一只丑小鸭,拿着微薄的工资,每天做着整理文案、打打开水等一些琐碎的事情。


公司的宿舍在海口海景湾花园小区,那时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同事程炎———一个比我大7岁的四川女孩,外表靓丽、泼辣能干。


她的工作做得很出色,业余生活也丰富多彩。每天晚上,总有男人约她吃饭、跳舞,有时打电话,她会毫不忌讳地当着我的面和男人缠绵。


我个性内向,几乎没有自己的社交圈。程炎有时晚上出门前,总会和我开玩笑说,晓蕾,你总呆在屋里干吗,出去找个男人谈谈恋爱啊,别浪费大好青春哦。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可是,时间久了,心里却积蓄着一种渴望。


与周峰的相遇很偶然。那天早晨去上班,我和程炎,还有另一位女同事刚刚走进电梯,他就从后面赶上来,程炎故意恶作剧地按了关门键,幸亏我当时眼疾手快,在门将要合上的刹那,将门按开。他走进来,扫了我们一眼,我们三个都低头忍不住想笑。他却静默着,表情平静。


他就站在我身边,离我不到30公分的距离,笔挺的西服,高高的个头,一个线条清晰、干净利落的男人。


他到了,走出电梯的瞬间,他忽然转过身,微微笑着对我说,刚才是你按的吧,小丫头!我的脸在那一瞬间刷地红了。


我和周峰就这样相识了。后来,我从公司同事那里得知,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副总。35岁,北京人。除了我,那栋大厦里没有人不熟悉他的。他开着一辆白色的本田,我还知道他有家庭,有情人……


不知为什么,即便知道周峰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将我这样平俗的女孩放在心里的。可是,每次,我上电梯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会有一种期待,期待能再次碰上他。


我甚至想去他的公司找他,可却苦于找不到合理的借口。现在想来,如果说我爱上了他,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就在这种莫名的期待和隐隐的伤痛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那时,我已成了程炎身边的小跟班。我和她一样,每天化着淡妆,穿着职业装去公司上班,晚上,偶尔穿着吊带短裙,悠闲地出入一些咖啡厅、酒吧。


那时,我们常去的酒吧是海甸岛的鸭尾溪酒吧,那里的吧妹见到我,都会亲昵地称呼我为“江西妹”(我老家在江西)。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晚上,我竟然在那间酒吧里碰到了周峰。那天晚上,大约10点钟左右,程炎另有约会,将我一个人丢在酒吧。我刚想离开,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小丫头,还记得我吗?”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那个在我记忆中默读了半年的面庞。


我心里有惊喜,也有说不出的紧张,于是,和他喝着酒,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我想告诉他,那天恶作剧的人不是我。


可是,有必要吗,也许应该让他误会下去。不知道是人的作用还是酒精的作用,我的眼神渐渐有些恍惚。后来,我听见他俯在我耳边对我说:“小丫头,我送你回去吧。”我点头,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我听话地上了他那辆白色的本田车。而后,车子在夜色中行驶着,最终停在小区门口。我迟疑了一下,刚想下车,周峰却忽然拉住我的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


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中。他先是很小心地吻了我的唇,而后,他的动作热烈起来。
后来他几乎是一手揽着我,一手重新启动了车,车缓缓离开了小区。


十几分钟后,车在靠海的马路边停下来,我的耳边隐约有海风呼呼掠过的声音。周峰疯狂地将我抱在后排座位上。他的手从我光滑的脊背上滑下去,而后接踵而来的感觉中有几分饥渴,也有几分隐忧。


我的身体渐渐躁热起来……直到如今,回忆起那晚,仍显得不太真实。


那狭小的空间里,匆忙而狂热的拥抱、刺痛、灼热,一切与我想像中和所爱的男人那种身体的交融缠绵完全不同。而那晚,他那种让我无法驾驭的轻车熟路,让我自己就像是一只羔羊,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一开始就无法逃离。


那天凌晨我才回到宿舍。因为第一次晚归,程炎当时还笑我说,是不是和男人约会去了?如果明知没有结果,就不要当真,当真了,伤心的只会是自己。我明白她说的话。但还是心存一丝希翼:我不希望我只是他暗夜里的一个过客。 
  我的哭泣是为了谁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碰到了周峰。他的车在靠近我的马路边停下来,隔着绿化带,他从车窗里向我打招呼:“小丫头,要不要搭我的车啊?”他表情轻松自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愣了一下,冲他摇摇头。


他的车开出好远了,我的表情还僵在那里。那一刻,我很清醒,我和他,无论身份还是背景,都注定不可能再有什么后来。


而我和他那晚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只能定义为一夜情,谁也不用为对方负责任。


但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一个多月后,我发现我的胃口有了变化,而且,我的月经也很久没有光顾。我开始坐立不安。


去医院检查后,我确定了怀孕的事实。回来的路上,我失魂落魄,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充溢着我的内心。最终我哭着打电话告诉了他。


周峰的第一反应是吃惊。而后,他在我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说,小丫头,别害怕,我带你去医院。


为了避免碰到熟人,周峰带我去了府城一家偏僻的私人诊所。因为胎儿已过了药流的期限,我走进了手术室。躺在那间简陋的阴森的房间里,我感受到的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种恐惧的经历以至于后来无数次在梦中出现。每次,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从医院出来,坐进周峰那白色的本田车,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我无法解释那些泪水的意义,究竟是为爱、为他还是为那个已夭折的小生命?


也许,都不是。我只是很可怜自己,那些泪水,只能用以抚慰自己而已。
回去的路上,周峰一直没说话。太阳不大,他却戴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临下车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说,小丫头,请个假,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们俨然已成陌生人 


那天晚上,我伤心地倒在程炎的怀里哭个不停。程炎叹息着对我说,晓蕾,别伤心了……让一切都过去吧。


是啊,让一切都过去吧。对周峰来说,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而对于我,过去的只是时间,留下的却是心灵和身体上永远的疼痛。


几个星期后,有天下班,我在公司楼下看到周峰的本田车,同时看到车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妩媚的女人。


我想,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传说中周峰的情人吧。我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别处,装作泰然地走过他的车旁,而心里,却有生生的疼痛划过。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后来我离开了那家公司。记得,离开之前,我在大厦的楼下又见过周峰一次,但那时他已不再称呼我为“小丫头”,而是淡然地点点头,便擦肩而过。我们俨然已成了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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